老么

小潘潘

這是我第一次離死亡最近的感受，發生在對我不是那麼印象深刻的外婆!
其實這還有外傳，有機會會補充的。
這整件事最讓我成長及學到的一點就是:"遇到越是困難、恐懼或傷心的事情時，就越要懂得發洩"
發洩完後，才能讓你更看見未來...

以下:

標題: 不要因為喪禮才聚在一起
時間: Mon Dec 29 01:56:59 2003

最近兩個禮拜 關於外婆 媽媽家族的一些故事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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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媽媽就出生在一個澎湖的小離島-虎井島

十七歲之前 連馬公都還沒去過 就來高雄工作了

我爹是我娘的初戀 我娘是燒飯的 就在我爹工作瓦斯行

第一次約會好像是去看梁祝(那時候 兩個人根本就聽不太懂國語)

高中時候的國文作文課 老師要我們回去寫"你媽為什麼要嫁給你爸?"

以上的事情 是我那時回去問才知道的

我問到底為什麼? 我娘就接著說"也沒有為什麼?啊就這樣!"

(這樣的回答 常出現在單純的以前人 更常出現在複雜的現代人)

原來是因為 有一天 瓦斯行的老闆覺得我娘跟我爹蠻配的

就跑來問我娘說:"嫁給他好不好?" 我娘不加思索地就說"好"

瓦斯行老闆又跑來問我爹說"她說要嫁給你 你要不要娶她?"

有人可以娶當然好 我爹猛點頭 然後兩個人就結婚了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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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公早逝 舅舅阿姨嬤嬤是外婆一肩扛大的

家裡是開全島唯一的一家雜貨店

聽說也曾因為小孩太多養不起 活生生地餓死了幾個

我娘聽說也是餓不死的那個而健壯到現在

聽我娘說外婆十八般武藝都會就是了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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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跟外婆不親

只記得年紀很小的時候 過年去要紅包 他都是包最少的

所以小時候覺得不喜歡她 不跟她親近

在長大一點 國小二三年級吧 外婆開始老人痴呆症

一些人漸漸忘掉 漸漸忘掉

我上大學之後 連我媽媽都忘掉 忘掉我媽媽之前 身體都很硬朗

忘掉自己女兒 忘掉自己最親的人的時候 身體開始萎縮

日子就這樣一天過一天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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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學四年級 我記的很清楚的是

有次外婆來我家寄住

寄住的的第二天早上 人就不見了...

警察也來幫忙找 全家都起來找...我也騎著腳踏車四處找四處找

我現在回憶到我那時候的想法是 :

"我不希望她被我們找到 .."

"找到外婆的話 又要大家很辛苦地照顧她 ..."

畢竟年紀小 我不怪我那時的想法

但 今天看到外婆的棺材被送進焚化的那一剎那

我扶著哭倒在地的我娘 我突然領悟了好多事

我哭 是因為我媽媽哭

而外婆 是我媽媽的媽媽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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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殯時

棺材上車後

會有一段路要全部的人都牽著一條黃線走

邊走還要邊喊 要外婆要跟著上路

一個表哥突然轉頭說:"這樣的聚會 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也是最後一次了"

仔細看看 該來的人真的都來了

不管這家族發生過什麼樣的事

誰欠誰200萬 那兩家人幹過架 離婚的姨丈 ....

誰比較孝順 誰比較不孝順都不重要了...

現在把我們繫在一起的就是這條黃線

因為喪禮的而串起這條黃線...

大家方向一致地緩緩走著

滴在地上的淚都被太陽蒸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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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哭是因為她是我媽媽的媽媽

也是我外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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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飯不可以叫人家來吃飯

要走的時候 也不可以說再見